鄂尔多斯23亿民间借贷案处置被疑隐瞒资产
郝成
“讨论过，还没有决定。”5月30日，鄂尔多斯政法部门负责人向《中国经营报》记者证实，被称为鄂尔多斯民间借贷第一大案的白昊案，有可能变更公诉罪名，此前伊金霍洛旗检察院以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发起公诉，且该案已经两次开庭。
这一变化出现在鄂尔多斯原副市长、鄂尔多斯公安局原局长王会师被查之后，王会师被指与白昊案存在诸多关联。此前债权人曾多次向各级部门反映，认为白昊等人在借贷中存在严重诈骗情节，但却未获回应。
据债权人提供的来自当地银行的信息，白昊曾于2012年末“秘密”处置过一部分煤矿资产，但在警方的调查中，这部分资产始终未落实。截至记者发稿时，当地检察院负责人、涉事金融机构均未对此作出回应。
或将变更诉由？
近日，白昊案债权人代表被召集开会，政法委、公安局相关负责人在会上称，此前债权人反映的白昊涉及诈骗的问题，已被有关部门认真对待，相信不久会有更为明确的答复。
“直白说，就是诉白昊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是否合适？要不要变为诉他诈骗罪？”债权人称，当天谈及涉及白昊案的多个问题。其中在谈到资产处置时，当地政法委负责人甚至当众批评了一位办案人员——债权人代表指责在白昊热电厂处置过程中，警方未邀请债权人参与。
债权人称，白昊在2011年5月即已出现资金紧张，但此后直到当年10月，白昊仍在不断借贷，且这一过程中始终强调他拥有多处露天煤矿，而目前警方的查办中并未发现白昊有煤矿资产。债权人认为仅此一点，即足以证明白昊存在主观故意的诈骗行为。
而办案人员似乎也开始认同这一点，有办案人员私下向债权人透露，白昊案的“借贷”性质或许可以分为两部分，即2011年5月之前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性质，但之后在明知无法偿还的情况下继续编造资产以吸收借贷，应被视为诈骗。不过这一说法未获任何官方证实。
据此前警方统计，白昊及其昊达公司借贷总金额高达23亿元，是目前鄂尔多斯已知最大民间借贷案件，其债权人总数多达3000人，神木地区多个国有企事业单位职工几乎“整建制”参与。此外，由于在吸收借贷时设定最低金额，许多债权人从别人处低利息吸收资金，之后再借给白昊。这导致案发后，不少债权人被另一级债权人逼债，人际关系极其复杂。
案发后，该案由伊金霍洛旗警方查办，且相关资产处置亦有警方主导进行。该局负责人曾称，白昊案因涉及人数众多、金额巨大，其侦查过程异常艰难，且面临巨大维稳压力。2013年年末，白昊名下最大资产杭锦旗聚野煤化、新源供热公司股被山东能源集团接手。警方向债权人透露，这一热电项目以6.4亿元成交。
据了解，在前述债权人与公检法的会议中，警方首次披露了白昊购买部分资产的原始价格。警方称白昊实际投入4亿元做热电项目，故而此时以6.4亿元卖出是合适的。
但在交易期间，警方又宣布其中有2.2亿资金将被用于偿还工程款，这遭到债权人的强烈质疑，认为这一款项出处不明，警方应该予以细致说明。
更为蹊跷的是，这一热电项目目前仍由白昊的前妻杨霞打理，债权人称杨霞经常驾豪车出入，安然自如，这非常令人费解。
“算来算去，就是有2亿元对不上，警方说白昊自己交代这些钱被用到了与各个项目相关的事情中去了。那我们的理解就是被挥霍或者行贿了。”债权人称，目前尚未见到这一数据的相关证据。
但按照此前警方主导下的估算，白昊资产接近21亿元，这与债务仅存在2亿元的差距。这一说法导致部分债权人颇感乐观，但此后的清偿过程中，悲观氛围开始蔓延。至今，债权人仅有20%债务被清偿，人们认为这与被处置的资产并不匹配，且一些房地产资产仍在持续贬值。
存在隐藏资产？
是否会变更公诉内容，当地法院、检察院相关负责人在接受采访时，均未给出明确答复。据法院透露，在初次开庭之后，今年早前还有过一次“小范围”开庭，进行了一些质证。
据伊金霍洛旗检察院人士透露，初次开庭之后，法院曾要求进行补充侦查。该人士还指出，目前债权人所说的“改诉诈骗”其实存在另一种可能，即在坚持原有的“非法吸收公众存款”之外，增加“诈骗”一项。“如果真的这样变，那会给公安部门的侦查带来很多工作量。”该人士称。
当地公安部门近期给债权人透露的信息中，多次提到上级部门对白昊案非常重视，且认为如果存在诈骗情形，一定会认真对待，这被债权人认为与王会师被查直接相关——在王被查之前，公安部门鲜有如此表态。
“有个说法是，原计划在四五月份宣判，但王会师被查以后，就再没有这个说法了。”债权人称，此前和当地法院沟通时曾获得信息，白昊案有望在四五月份宣判，但现在再无此说法。
更多的说法是，王会师曾主导此案，且在案发前王与白昊存在私交。债权人在相关举报中亦指出，白昊此前宣称拥有的多处露天煤矿，是真实存在的，但不知案发后警方为何迟迟未能查出。
“有一种可能是，白昊确实存在这些资产，而不是编造出来哄骗大家，那这些资产在案发后去了哪里？”债权人称，白昊曾在案发前带公司多位高管出国，且进入看守所呆了近一年后的2012年年末，当地多位债权人拨通了白昊的手机，彼时坊间盛传白昊被带出处理相关资产。
“这是我们一直在反映的问题，如果属实，那白昊的最优质资产就被隐藏了，为什么隐藏？是不是为了更好地偿还某些官员放的高利贷？”债权人称，他们在2012年年初即已开始反映该情况，但却始终未获任何答复。警方之前多次给出的答复是，未查到矿产。
在债权人看来，王会师被查，正在给白昊案带来诸多改变，而警方人士也不否认这一说法。
